高晓松:身边的朋友几乎全被创业打了鸡血
(原标题:高晓松的大杀器)
文/小肥人 博望相
希望比自由更贵
从上海飞回北京的航班起落没太大偏差,但高晓松到达通惠河边阿里音乐总部的时间,比预计中还是晚了一个小时,错过了饭点。
接待完第一拨媒体后,他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腾出来,跟前的会议桌上,剩了多半盒饺子,已经坨了。以至于接受博望志采访时,他得空往嘴里塞了几把薯片,将指尖沾的作料末舔干净,冒了两根烟,才算稳住。
时间点是5月上旬,距「阿里星球」发布会召开时间已不足一周。高晓松的嘴搭配上阿里公关天团,在这个漫长的宣传周期内,为阿里音乐释放出巨大的品牌声量。
尚未开口,坐在记者眼前的董事长表情与随他奔波的休闲皮鞋一样,蒙了一层灰,刚下午四点钟,神情却有点恍惚。
「累吗?」
「特别累,累死了。」
但有两件事,能给还没褪下「脱口秀超级IP」光环的大明星些许宽慰。其实,公司里里外外看,找不着几个真比他工作量小多少的,为发布会冲刺,技术跟运营团队部分员工半个月没怎么着家。
更重要的是,他此前抛出「职业生涯最后一站」这句话,已然将宋柯连同自己囫囵个扔进这单大买卖里了。
很难说,高拿俩人的职业为新东家背书的行为,是孤注一掷还是一时口快,不过,显然他后来盘算过,「有人跟我说,(阿里音乐)上市就可以不干了。可我看这帮人还是整天…老马(马云)现在比我还忙呢,没个头儿。」
按此逻辑,高的「门客」生涯即将或已告终结,与数年来游弋于几家科技巨头时的随性不同,他与阿里的关系愈发紧密,无法割裂。
大戏刚开锣,高只给自己喇下一个小口子,希望几年后阿里音乐平台成型,没有他和宋柯也能玩得转。
生于1969年的高晓松今年47岁,这前半辈子,常常活在自己的设想之外。
早两年在脱口秀节目中,他说从小到大,自以为会过一种清贫且愤怒的小知识分子生活,满腔不忿,怀才不遇,可现实却砸下一张又一张「馅饼」,让他慨叹所得已超福报。
两年前的那期节目,对他是一场告别的聚会,高晓松当时坚定地相信,自我定位是一个读书人或知识份子,一辈子陪大家读书、写作、拍电影、做音乐、聊天,即便无法做到魏晋狂生或渔樵耕读,但至少会坚持一个「卖艺」的身份,「绝不去做创业啊…什么那些事情。」
他开创性地以《晓说》打开了网络优质自制内容市场,并将事业再次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,但海量信息输出带来了副作用,他食言了——终于没能逃开经商这件事。
高晓松在采访里用娴熟、幽默的话题技巧避开了正面回应,往名片上印「董事长」是人生第一次,但他并不承认这一Title的指向是企业家,坚称自己只是一个「wannabe 企业家」。
「‘wannabe 企业家’是一个名词,不是说wanna be动词,企业家可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,不是你坐那说,(啪,拍桌子)哥们儿今天就是企业家了!」
在电影学院学导演期间,戴锦华教授在一堂课上讲到上世纪80年代的电影,谈及大师最后的年代一去不返时,那位女教授在台上失声痛哭,令高晓松印象极深。
高的青春期正是成长于这个被称为迄今最后一个「被大师照亮的时代」,以知识份子的眼光审视当下,他感叹那批大师为世界重新塑造的理想与信仰,在短短三十年过去后,已在各国沦丧得一塌糊涂。
可深度浸淫互联网数年后,那份反思正在慷概地被现实的商业选择化解掉。高晓松一度发现,身边朋友几乎全被创业打了鸡血,置身其中的最大感受是,这些人一见面便会不管不顾地上上下下打量你,看看能用上你什么地儿。
「大家都拼了,马东那儿,我的天,整个疯了,郑钧那么懒的人,现在也拼啦!动画片、合音量,还跑到百度当首席构架师,也带着一大堆工程师那吭哧吭哧…」
高也并不意外地偏离了预设中「读博」的人生规划,被裹挟走,尤其是考虑到,他接到的橄榄枝,来自马云。
好奇心背后的驱动力显然远大于求学,他对潮流全无抗拒,反而觉得「好有趣」,甚至对马老师交托出来,依托着海量资源的阿里音乐感到无比兴奋,「任何一个人,交给你个大杀器,你都想比划一阵过过瘾,手里拿一大杀器,你说我先睡会儿去?那还能睡觉嘛!?」
为了尽量将「经商」这一概念剥离开,高晓松抗拒阅读企业管理类书籍,「宋柯去读就够了」。他主观地将互联网定义在传统商业范畴之外,在其眼中,它更像是一场社会革命的主题,自下而上、潜移默化地打破藩篱无数。